生活被这些零零碎碎的烦恼困扰着,所谓幸福,只是片刻的幻觉。我有时候甚至感觉我养着两个儿子,他就像小孩,如果我就这么安于现状,日子也能过下去。
可是,我还这么年轻,我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啊!夜深人静的时候,一个人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,眼前是黑的,心里的空儿越来越大。
嫁的时候才知道,他不是我想嫁的人
我出生在农村,家里孩子多,我是姊妹中最受忽视的一个。小学四年级的时候,我意外受伤,因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,虽然也治疗了,但身体落下了残疾。虽然残疾不严重,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,这样的结果仍然是很残酷的。
因为伤病,我休了两年学,等伤痊愈了,再回到学校同班的同学都毕业了。家里的人说我都这么大了,就别再回学校念书了,说女孩子念不念书就这么回事。我爱读书,在我的坚持下,我回到学校插班到四年级,我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学生。
只有失去过,才知道能读书是多么的好!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,一直稳稳地占据着全班第一的位置。小学六年级的时候,我们家搬到了镇上,我也顺利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,县城的教学质量比村学高出一大截,虽然我很努力,究竟底子不牢,初中毕业时,我没考上高中。
别人都说我是个要强的女子,但人强强不过命。我现在深深体会到这点。
初中毕业,我18岁了。在农村人的观念里,已经是个谈婚论嫁的年龄。我在家里呆了半年,家里人就开始张罗给我介绍对象,邻村的、镇上的,各式各样的对象介绍了一个又一个,都没有合适的。虽然我长相不差,又读过书,这些条件在周围的姑娘中都算拔尖的,但身体上有残疾,只有别人挑我的,我不能挑别人。相亲相了那么多,好的看不上我,赖的我没看上。我成了父母的心病,他们都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嫁不出去了。
我19岁刚过,姐姐带我去了她婆家所在的那个镇。姐姐嫁在邻县,距我家有几百公里,姐姐说,他们那里的条件比我们那里强,她给我在她家附近找了份活干,换个环境,说不定还能给我找个好婆家。刚到镇上半年,婆家就找到了,第一次相亲,婆家人见了我非常满意,他们叫来了在外面打工的儿子,就是我现在的老公,匆匆一面他就又去打工了。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,话少,看起来人很实在,外表也不错。在我相亲的这些人中,长相算得上好的。只是他家条件不太好,可这些我不在乎,觉得人好就行。我相亲相累了,想安定下来。我同意了这门婚事。
婆家只有公婆和弟弟,我偶尔会住到他家去,反正未婚夫在外打工不在家。两个人没有机会在一起,想彼此了解都无从谈起,连他是什么个性都不知道。而且,他没文化,基本上就是文盲,他不会给我写信,连打电话都很少。觉得缺些什么,可当时年少,什么都不懂。经过后来的接触,我才发现,我和他根本无法沟通,他大我将近10岁,小时候生病脑子受了损伤,脾气乖张暴躁……
当我知道自己将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时,我犹豫了。我对这个人连起码的好感都没有了,我还怎么和他结婚呢!
我想悔婚。姐姐却反对,她说我都住到婆家去了,现在悔婚别人笑话不说,以后谁还会娶我?我声明我还是清白之身。我姐说,就算我信你,别人信吗?我这才知道,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。
嫁给一个不疼你的人,婚姻成了单方面的付出
在 2004年的那年年底,我和他举办了婚礼。没有婚车,他打了辆出租车就把我从姐姐家接过去了。结婚那天晚上,因为礼钱的事他和他妈吵架,我劝了两句,他就和我吵。吵完没等我情绪平复,也不哄我劝我,就强行和我同房,完事后就自顾自地翻身睡去。听着他打呼噜的声音,我的痛简直无法言喻,抱着枕头我哭了一夜,我心里憋屈,为什么我会嫁给这么一个男人,为什么我会遭受这样的命运?无数个为什么永远找不到答案,前面等待我的只有更加无奈痛苦的生活。
既然嫁了他,不管他好与不好,不管我爱还是不爱,我都得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和责任。婚后的生活过得很不好,除了夫妻间的不和谐还有经济方面的压力,我们结婚时他家没有任何储蓄不说了,连婚礼的那点钱都是借的,除掉结婚的新债,结了婚我才知道,他们家还有好几万的旧债,而这些旧债看情况都着落在我和他身上。如果他是个勤奋能干的人倒也罢了,偏偏他做什么都没个常性,今天在这干干,明天在那打打工,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根本靠不住事,不然家里的光阴也不至于过到这份上。
为他不好好上班这件事,我们经常吵架,他不只和我吵,还和他父母吵,谁的话都听不进去。后来,为了监督他干活,我也到他打工的地方找了份活,一是为了多份收入,二是为了看住他。他和别人发生矛盾,我就跟人家说好话,就是为了让他在一个地方呆久一点。时间长了,知道他的脾气,我就当他是个孩子哄着他。就这样,他还是隔段时间总要找事闹一场,然后就躺倒在家几天不去上班。
这样的婚姻哪有什么幸福可言呢,只有困窘和疲惫。唯一安慰的是,公婆他们还比较理解我,常给人说,他找了我是他的福气。安慰而已,福气是他的,他却不懂得珍惜。不管和谁发生冲突,回家就找我发泄,怎么伤人就怎么说,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。和他在一起干了三年活,省吃俭用总算还了家里的新旧债,又给家里添置了些东西,结婚时,他家什么都没有。街坊邻里都说,我进了他家的门,他家才有个家的样子了。我又开始存钱,房子太旧太小了,他弟弟也要成家,我们必须得考虑存钱盖新房子。
除过日常开销,还有他的烟酒什么的,我把能存的钱都存下来。自己尽量省,一年到头我几乎不给自己买新衣,只捡姐姐旧的穿,我姐姐实在看不过去,年头节下会买上一两件新衣服给我。我只能靠着姐姐才能穿两件新的,做老公的他,是从来看不到,也想不到的。
有人劝我赶紧要个孩子他也许就好了,孩子是男人们奋斗的动力。2005年我怀孕了。怀孕后没再随他出去打工,安心在家养胎。我想,有了孩子日子可能会发生改变。可是,他还是老样子,我怀孕的几个月他都没打电话回家问问我的情况。我好羡慕别的孕妇有那么多人关心,有老公嘘寒问暖,而我什么都没有。2006年儿子降生,也没看到他初为人父的喜悦,甚至连生孩子的钱都没存下。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,我绝望地想,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。而我,对幸福婚姻的期盼也到头了。
日子在吵闹中过去,心中的空儿越来越大
几年的光阴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,转眼间儿子都8岁了。如今儿子是我的全部寄托,别的我就不再去想了。这两年,我和老公吵也吵疲了,也不想吵了。他现在一年到头基本上在外打工,很少回来,回来两个人也分居。我和他现在仅有夫妻之名,而无夫妻之实。在他这方面是因为身体的原因,而我,对他已全无感觉了。觉得这样也好,可以省去很多麻烦。
大前年,我们终于盖了新房子,从他家那陈旧狭窄的老屋搬出来了。盖新房从找建筑队,到跟工头谈,到监工做饭,全都是我的事。很忙很累,但高兴,觉得有奔头。别的都没有了,但我有儿子,儿子是我的全部希望,别人有的,我要让我的儿子都有。每天在外面干点零活,在家做饭,接送儿子。闲下来的时候,把房子收拾得明明净净的,然后坐在明亮的窗户底下,晒着太阳,看看书,听听音乐,有时候也织织毛衣,觉得生活还是很惬意。
可是,这样的幸福感很短暂,他一进门,安逸就没有了,种种烦恼就会接踵而至。前一阵,他又因和工友们起纠纷被老板开了,没办法,我只好再找人给他找个活儿。现在话给人家说到了,成不成还不一定。生活被这些零零碎碎的烦恼困扰着,所谓幸福,只是片刻的幻觉。我有时候甚至感觉我养着两个儿子,他就像小孩,说实话还不如个小孩,暴躁、任性、没担当、没责任感……
如果我就这么安于现状,日子也能过下去。
可是,我还这么年轻,我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啊!夜深人静的时候,一个人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,眼前是黑的,心里的空儿越来越大。
人的一生恰如这棵历经春夏的树,无花无果就凋零了,这样的人生将空留多少遗恨!
请别说儿女是果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,幸与不幸,谁都无法替代……
心有千千结,欲说还休,欲说还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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